两具同行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了。
至此,这座无名小镇的两座饮用水井再无人敢使用。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当地的村妇,说村妇其实很不恰当,她本人正好就是蛆害的姐姐,她早上去水井旁慰问那两个猎巫人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不见了,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水井,她想要找的人就那在里面。
一群人站在井口旁看热闹。
而远处的雀庭正在和教会派来的验尸官打情骂俏,雀庭这家伙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是算恐怖级别的人物。
「你的锁骨可真漂亮,雀庭小哥。」脸上长着雀斑的女验尸官,用一种撩人的姿势靠在雀庭胸口。
「哦,是吗?你的眼睛也很迷人呢。」
雀庭丝毫没有在意验尸官的这种当众不雅行为,反而顺势搂上了她的腰,找不到可以称赞的地方就用称赞迷恋之人的热眼——她长的其实很普通。
夏佐坐在水井边沿上不发一语,他从昨天开始就被人怀疑着。
不管再怎么辩解,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去解释自己全身上下是血但却没有伤口这件事。
在让莉娜给自己治疗前自己实在太过心急了,忘记了接下去可能会被询问到的问题。
虽然想全部都推给那个叫沃森的医生,但如果连基本的回答发言都没有做好,只会让人觉得你很有问题。
所以他当时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让可可和雀庭两人先不要问,而是跟随他一起赶来这个城镇。
「兄长……」莉娜在一旁担心的询问,她觉得自己也负有这个导致兄长被怀疑的责任,是她提议让夏佐赶紧接受她的治疗的。
「你当时怎么就不先陪我在外面躲一下,让我换完干净衣服再进来呢?这样,那些有血迹的衣服也就可以顺手解决了。」
「是我太过心急了。」莉娜承担了这个坏结果的所有责任。
「算了……问你些东西,女巫得到了强大力量以后没有却没有杀普通民众这点,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佐睁着有些许血丝的双眼,他昨天其实没有睡觉。
「应该是在和这两个猎巫人的战斗中被打伤了吧,只能退避修养,但听兄长你的口述,是很强大的女巫才是,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伤……」
「没有更有建设性的发言吗?」
「额,可能是我觉得死人没有所谓,所以我到现在都没觉得死了两个人是算什么多大的事,只要是我身边的人没有受伤就行。我没法像兄长你现在这么投入去思考这种我个人认为是没有必要去思考的事。」
莉娜说了些很忤逆的话,但夏佐没有否定她。
「为什么是没有必要去思考的事?能讲讲吗?」
「那个恶心的女巫会动手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在没有找到她的藏身处之前,我们做什么样的准备都是没有用的吧,所以,所幸像兄长以前做的那样就好,我们把两名前辈的尸体安葬好,然后等待她的来临,兄长请放心,有我在,你是不可能死的。」
「我不会再惨败了,不需要你暴露身份,莉娜,你清楚,你是异类,被发现不仅会让你面临危险,我和父也会受到牵连。」
「这也请兄长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傻到把那些明晃晃的“标志”亮出来,但兄长你可真要加油了,如果兄长死了,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然后再把看到真相的人灭口,你也对身边的人享有可能会让他们死亡的责任哦。」
责任,那是比活着还要困难的事,你可以随时去死,但肩上背负的,是绝对不能丢弃的东西。
夏佐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因为昨晚的事苦恼的睡不着觉了,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被猎巫人除名,严重一点还会被认为和女巫扯上了关系,判以断肢刑。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证明自己的身份,能处理掉蛆害和它身边的那个小女巫是再好不过的了,那或许能让可可和雀庭忘记血迹的事。
莉娜的发言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但夏佐还是开始进入思考的状态。
「那个新来的!别再撩我的学生了,快过来干你的正事!」
「是!长官!」
可可在猎巫人中还是算比较有地位的。
可可将请求支援的信筏装上信鸟的脚,附近只有一个后备营,而没有分会,所以要找帮手的话,还是得用教会编号的信鸟去最近的分会。
这个验尸官就是从后备营里拉来的,后备营嘛,说好听点是猎巫人人手不足可以及时替上去的新人营,说难听点就是那些地痞流氓或者有志向做猎巫人但没能力狩猎女巫的垃圾废柴聚集地。
「你知道你是为什么被我选来当我们的陪同官的吗?芙兰女士。」
「报告长官!因为我可爱!」
噗嗤!
可可差点没有喷出来,据说后备营也收一些智商上有问题的人是真的。
「胡闹,我听说你做过霍姆斯一段时间的学生,想必除了在验尸上很有技巧以外,对推理案情也有一定的能力吧。」
到头来还是因为霍姆斯,那个很有能力的老头,可可这点不得不承认。
「嗯嗯!老师说过我是他天赋最高的学生。」
评价这么高?可可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水井边沿上的夏佐,那是她天赋最高的学生。
「那你也会推理案件的对吧……」
「报告长官!老师他并没有教我这个。」
「你不是说自己是霍姆斯的学生里天赋最高的吗?」
「是的,长官,所以老师他说他教不了我,让我去找能教我的人去,于是芙兰我就到后备营来了。」
芙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了这些明白人立刻就能明白的事,看来她并不讨厌后备营里的生活。
你!
可可扶着额头,虽然很后悔,但据后备营的营长,一名年迈的猎巫人说,芙兰是二十二个后备人员中,最擅长检验尸体的。
「誒,不管了,你快去检查一下那两具你前辈的尸体,然后把你得到的有用信息,记住!是有用的信息,告诉我们。」
她其实觉得现在所有的任务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了,夏佐和雀庭到底也还是刚刚得到她承认的D级猎巫人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不说,昨晚看到夏佐那身可骇的血迹后,她就知道夏佐说的那个强大帮手是真的了,战斗方面自己运气好点也只是能勉强赢夏佐而已,当然,这其中也是有所用武器的因素在内,把雀庭这个滑头算强一些也只能和自己平平比肩,到底能不能和夏佐所说的那个怪物战斗亦或是去送死,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昨晚死的两个同行就是例子。
战斗并不是猎巫人的全部,安抚大众,向教会提供有用信息,调查案件等等,都是猎巫人工作的一部分,夏佐和雀庭这两个小白连验尸的重要性都没明白,可可是真不想依靠他们。
「教官~」雀庭幽幽地冒了出来。
「干嘛?不是正事不要跟我讲,我现在没空跟你玩,夏佐不是带他妹妹过来了吗,你去和他们一起玩扮家家酒好了,我觉得你演隔壁家的怪叔叔挺不错的。」
「教官……我是来感谢你把芙兰从我这里拉走的,前天在训练营里的时候她就这样那样把我弄的尴尬要死,你知道的,她不是我喜欢搭讪的那种类型。」
可可白了他一眼,不喜欢,你还搂她腰?
「你们不是挺好的嘛,刚才那股亲热的气氛哪去了?居然说芙兰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你带过的姑娘,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你就干脆把芙兰也收了吧,省的她天天缠着我们跟她讲你是有多么英勇,我都快编不下去了。」
「哎,教官你这该不会是在嫉妒了吧,表面上撮合我和夏佐一对,但你其实是在偷偷喜欢我的吧,哎,你这副可爱的样子,搞的我都想亲你一口了。」
雀庭说罢,闭上了眼,嘟起了嘴,等待着爱的亲吻。
夏佐不是很懂为什么教官又在殴打雀庭了,虽然这是家常便饭,但在这么多群众的目光下进行这种事可不是可可一贯的作风。
「神愤!居然敢对自己的教官说出这般下流的话,雀庭·斯科勒特!我不忍心女巫把你杀死,所以,就让我来送你去往神的身边吧!」
「教官不要啊!我错了!」
……
夏佐果断捂上了眼,这样的暴力血腥画面,最近已经不多见了。
「检查完毕了!长官。」
芙兰放下其中一名猎巫人的头,他的脖子已经被折断了,所以芙兰可以很轻松的把他头摆出各种方向的姿势。
「哦,说给我听听。」可可放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雀庭的衣领,走到用草席包裹起来的两具尸体旁边。
「神愤!为什么你和夏佐一样,喜欢揍人的脸。」雀庭揉着被打肿的脸颊愤愤地说。
但没人理他,连夏佐都从水井旁坐起,来到验尸官芙兰的周旁,过来充当听众。
「这个,这个,都是被打碎骨头死的。」芙兰很高兴的说。
夏佐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他没去看尸体,听别人在旁的口述也能知道那是什么一情况。
「还有呢?」可可皱着可爱的眉头。
她不喜欢这种像是废话的发言。
「不同的,不同的,这个,是被打碎胸骨,骨刺刺入内脏死掉的,这个这个,是被打碎全身骨头以后,还奄奄一息,后来被人拧断了脖子断气死掉的。」
没有放着不管他,让他慢慢受折磨吗?
夏佐不禁想起昨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同样的事,那时候他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折断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痛快。
「剩下的,芙兰就看不出来了,他们身上的蛆太多了,芙兰虽然能接受这样的恶劣的验尸环境,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很多部位伤口的血肉都被吃掉了,根本看不出一点有用的情况,我想入殓师要有的忙了,光是挑出蛆就要花上很多时间。长官你要不要看一下这个男人的膀胱?那里都快被吃完了哦。」
相貌平平的芙兰歪着头,似乎很想别人来和她一起分享这具美妙的尸体。
可可只得转过头去,其实验尸什么的,她也是会一点的,不过只验过女人的尸。要不是她不能接受那些会伸出一小节身体蠕动的蛆,她也不会请芙兰来了,自己打破不验男人尸的自定规矩,上去检验了。
「芙兰小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当然可以,能回答长的这么可爱的夏佐先生问题,是我的荣幸。」
「就算不往他们身上撒蛆,放着这两个人不管,他们也会死的吧?我的意思是,女巫也有可能打碎完他们的骨头以后不确认生死就走了。」
「嗯,这是当然,没有人被打碎这么多支撑身体生命一部分的关键骨骼以后还能活的。」
我活下来了。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往他们身上撒这些无用的蛆虫呢?」
「是啊,为什么?哇!夏佐先生,你问到了一个貌似很好的问题,霍姆斯老师以前说过,调查案件都是从提出问题开始的。」
「那是为了想告诉人们,这是自己干的,所留下的标记。」
许久没有出声的雀庭开口了,不再揉脸上的伤口,从腰间拔下那把蛋白石的不知名材质匕首,走到尸体旁边蹲下。
「抱歉了,两位战友。」
说罢,他掀开包住尸体的草席,用匕首挑开了尸体的几个关键部位,寻找着什么。
「这些被施了魔法的蛆,已经散失了原本的生活习性,它们那不知道有没有的脑中想的只有不停的吃,不停的吃,你看这条。」
最后,雀庭挖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胸口,用剑刃挑出一只红色的蛆,那是吃饱人血的结果,但这只蛆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她不是想饲养这些蛆,不然就不会只下“吃”的命令,以至于这些蛆连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往死人身上撒蛆即可以恐吓大众,也可以告诉大家昨晚的确是她来过,来到这座水井,杀了我们两个猎巫人,只有她会撒这些蛆。这个男人被折段脖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无有折磨人的想法,撒蛆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别人她昨晚来过。」
「啊啊!雀庭小哥你好聪明!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还是感觉你很帅啊。」
芙兰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狂吻他的脸颊。
「喂喂!你的手刚刚摸过这个男人的膀胱对吧!不要蹭到我身上来啊,不!教官救我!」
被人疯狂表达爱意的雀庭向可可呼救着,然而后者还是背过身去,没有理他。
「夏佐!」
夏佐也撇过头,吹起雀庭昨晚吹过的口哨。
「那个谁,抱歉,我忘了你的名字了!」
「啊?我吗?我也不是很想去拉碰过膀胱……」
莉娜指着自己,越说到后面越发觉自己其实很不礼貌,羞红了脸躲到夏佐旁边去了。
看不见,就当做没发生过好了,她是这样想的。
「啊,芙兰小姐,算我求你了好吗?我们真的不适合的!我有喜欢的人的。」
「那我们去南方克瑞恩那边吧!据说那边不反对一夫多妻的,我愿意当你的第二个夫人!」
芙兰依旧没有松手,疯狂的用自己的嘴唇表达自己的爱意。
围观的群众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抱怨自己每年上交的税为什么会培养出这样的猎巫人来。
夏佐不说话,狠狠地瞪着他,意思很明显,再敢提到我,你就死定了。
「好了,芙兰放手吧,你都快把她勒死了……我说,芙兰,放手!不要丢我们猎巫人的脸。」
可可在事态没有再离谱下去之前,呵斥芙兰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芙兰在服从上级这方面还是做的挺好的,虽然不甘,但还是乖乖的松了手。
「啊,感谢神,感谢教官,你真的是我的女神啊!」
雀庭一边流下屈辱的泪水,一边用手帕擦去了脖子脸上来自于芙兰的口水。想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力气方面还比不过一个不擅战斗的芙兰。
「呵呵,嘴上说的真好听,平时最不尊敬上级的不就是你吗?」
「不,教官,我说的是真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神了。」
「那也是芙兰在你旁边才是吧,乖,芙兰,别生气,回头我就去给你一次重新考核的机会,你想当猎巫人的是吧,等你当上猎巫人以后,我让上层把你和雀庭分在一起,到时候你晚上就可以天天抱着他睡了。」
「真的吗!?」芙兰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啦。」可可含笑点点头。
「不要啊,教官!我把你视作天边的月亮,你,把你当成女神去尊敬你,敬仰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而你居然要指派一个恶魔来摧残我。」
「切,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了,连蛆害都能放跑的弱者我才不需要他供奉呢,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你的女神,就去把蛆害的头颅拿下来供奉给我呀,你不是想让我亲你吗?你要是能做到,本女神亲你一下又何妨。」
「好!这可是你说的,夏佐,听到了吗?我们的教官夸下海口了……夏佐?」
一旁的夏佐正在跟芙兰学习着验尸的相关知识,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边。
………………………………
圣历1240年10月5日 上午
在水井中发现两位前辈的尸体。
在教官和队友的帮助下,开始学会如何推理案件。
并跟随后备营内芙兰女士学习了一点有关验尸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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